莫心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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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宁离】乘醉听箫鼓 第一百四十四章

随后几日,接连有密报从南江府传回,所述事实可谓触目惊心。

晚了八日出发的影卫一路轻装简行、紧追慢赶,只比明面上的特使一行迟到三日,潜入南江府后一直隐于暗处,借着林安平等人被分心的机会深入探查,果真找到了不少被掩藏起来的真相。因时间仓促,送回万曦的几份密报或许还漏了些细枝末节,但可确保与事实相去不远。

待将手中密报翻看过半,莫离骚惊讶道:“短短几日的时间,他们竟还去了石门岛?”话语中不免生出几分担忧来。影卫纵然能力不俗,也仍旧是血肉之躯,如今的石门岛上藏着“失踪”的数十卫士,极有可能已成了贼窟,外来者稍有不慎就会遭遇不测。那些乱臣贼子死不足惜,但折了任何一个影卫都是莫大的损失。

“确实太过冒险,好在已经全身而退了。”慕容宁叹道。影卫是慕容烟雨亲自挑选的,多年来一直隐于暗处护卫他们,执行着许多不便让人知晓的任务,慕容宁曾与每一个都说过话,能说得出他们的他们的名字与生平,绝不愿见到他们有任何折损。幸而此次有惊无险,还带回了极为重要的消息。

石门岛是绝对的苦寒之地,一年之内遇不到几日好天气,物产也十分贫乏,只因岛上有特殊的矿脉才成了有价值的流放之所。在那个地方,米粮与财帛是最好的问路石,慕容垣的眷属经过多年暗度陈仓,生生用金银砸出了一条即将成功的通路。

最后的障碍,便是一纸赦令。

慕容垣犯下的乃是十恶不赦之罪,他的眷属即便留了一条命,也不可能悄悄地逃离石门岛,唯一的机会便是新帝登基时大赦天下。即便不能将他们赦为无罪之身,但只要能光明正大地离开石门岛,后续必然会有更多脱身的手段。

“倒是小看了这些眷属,也小瞧了慕容垣。”竟然还能有一笔钱财藏得这么深,还能有人为他们卖命到不计生死,甚至连南江府都能渗透进去。

“南江府这步暗棋应当埋了很久。”莫离骚看过失踪卫士的名录,可以确定是用了特殊手段调往南江府,而且数度放弃了调离的机会。只是说不好,慕容垣是早算到眷属会被流放到石门岛,又或者仅仅是狡兔三窟。

“慕容垣伏诛,他们本可以脱身离开,结果在南江府蛰伏多年,又不惜为了几个眷属铤而走险,真是愚忠!”最让慕容宁不齿的是,那群人为了制造这起失踪,不惜将百余同袍推向死境,还顶替了囚犯与无辜百姓的身份,就为了大赦之后能够护送慕容垣的眷属南下。计划堪称周密,若非派出了影卫前往调查,就要让他们瞒天过海了。慕容宁冷笑道:“林安平的能耐倒是不小,做一个小小的果毅都尉,太屈才了。”

依着动手的时间推算,他们是早几年就做好了准备,只等先帝驾崩的一日到来。消息一传到石门岛,所有的计划就开始推进,想要赶上新帝登基时的大赦。

可惜,他们苦等的希望被慕容宁有意压制了,至今没有定论。

“皇兄已经给过一次机会,可惜他们不想要。”慕容宁将密信收好,唇边还有一抹压不住的讽笑,在灯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杀气腾腾。

如豆的一点光亮被笼在素净的羊角中,因角门极快的开合而被晃得不住摇曳,将借着夜色闪入的人影拖得忽长忽短,形似鬼魅。那影子对脚下的路极熟悉,三两下便钻过几道门,驾轻就熟地避开人摸进一处安静的小院里。院中只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仆守着,见了来人便接过他手中羊角灯,任其撩起厚重的门帘走进去。

点着炉子的屋子和暖,来人抖落了满身冷寒,立即挂上满面笑容,情不自禁对着屋中自弈的主人拱手贺道:“恭喜赵公了。”分明还在国丧之内,他却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,惹来捏着棋子的家主人淡淡一瞥,奇道:“喜从何来?”

来人抬手朝着西面比了一比:“从那里来。”正是长兴宫的方向。

主人家眉梢一动,用手中棋子敲了敲棋枰:“怎么,果真闹翻了?”

“那一位心思深,藏得好,面上是丝毫看不出端倪。”来人笑着,颇有些幸灾乐祸,“可是,已经连着三日在日入前离宫,这是连饭都吃不下了。”言及此,他又有些心酸与恨铁不成钢。若非田云飏太过无能,又耐不住性子,哪至于让他们失了在长兴宫中的耳目。

也是那位便宜公主有些本事,这两年将乾元殿之后的区域防卫得水泼不进。选了这样一个人给后继者保驾护航,先帝到最后也还没昏聩,就是运气不大好,他这儿子要是早十年出现,哪还至于出现如今的局面。

来人将在望仙门所见道来,满含感慨:“十多年的情谊也不过如此。”

主人家将闭目一叹,好似深有感触:“情分比起权力,又算什么呢。”

十数年光阴,他也被磋磨得模样大变,再不见从前的意气风发,仅剩下对至高无上的权势与财富更深重的渴望。来人与他感同身受,连声附和道:“正是。做执掌后宫的镇国长公主,自然好过出降成为人妇。表面荣光,怎么比得上抓在手里的权力。况且,那时候只有她服侍在侧,谁知道那旨意里面究竟是几个人的意思。”

来人似有极深的不满,对着主人家那张看上去无欲无求的脸也能喋喋不休。

“欸——谨言慎行。”主人抬手一压,低声劝诫道,“有些话,便是在我这里也不能开口的。”

“确实,确实。”来人伸手掩住微微扬起的唇角,对着眼前零落的棋局琢磨半晌,又含糊道,“无论是不是,只要那位信以为真……”

“正是如此。”主人将捏了许久的棋子落下,仿佛自言自语,“真相究竟如何,就让他们自己去寻吧。”

两个都不是易与之辈,那不如让他们互相牵制、互相消耗,旁人坐享其成即可。若是那位长公主势弱,也可以稍稍地帮一把。毕竟是一介女流,比不得兵权在手的摄政王,而且,莫家已经没什么人了,不过,还有个岑家在……

许多莫离骚从未想过的事,却有人正在为她谋划着,而暂不知情的长公主多半的心思都放在即将来临的朔望朝上,力求做到天衣无缝。探明南江府与石门岛的真相后,慕容宁便又做了不少安排,不仅要顺水推舟,还准备借力打力,动手的时机就安排在了卯月十五的朔望朝那日。

当摄政王在一众文武面前将大赦天下四字脱口而出,乾元殿中先是一片骇人的寂静,稍后才有或欣喜或惊诧的细碎声响散开,仿佛投石入水后荡开的波纹,一圈一圈,一层一层,久久不歇。

有原本的拥趸感觉遭到背叛,也有屡次碰壁者喜笑颜开,莫离骚也顺势侧首往旁看了一眼,冷冷眸光好似能冻结人心,就连出口的话语也冷寒如冰。

“既然摄政王已做了决定,那便论一论该如何赦罪吧。”在众人回神之前,莫离骚抢先道,“本宫以为,犯人的罪行及服刑时的作为应当成为减刑的依据,有资格对犯人进行评核的有负责管束的狱卒及管辖的主官,所有的评核都应记在相应的考课档案中,也作为官员的考课项目之一。”

早在宣读先帝遗诏那日,众臣就已见识了莫离骚对大旸律令的精通,今日她一开口,更是有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。长公主殿下条理清晰,滔滔不绝,从何等罪责、何等表现应当如何赦罪,说到每一笔记录要怎样填写,甚至每一个判罚是否合规都要重新评核。若真依着她的要求行事,少则三五月,多至一二载,才有可能有一个结果。而更为重要的是,各州县的主官会更加谨慎行事,最终能拿到赦免名额的将少之又少。

莫离骚太过有备而来,原本的喜悦被压下去,另一些不满的情绪被收敛起来。

“这般要求是否太过严苛?”出声反对的是国子祭酒,“大赦本该是对犯人的恩赐,也可减轻各部的压力,若依长公主要求行事,恐怕反而致使人手不足。”

“慢一些又何妨?”莫离骚神色冷漠,连声音都带着几分空灵,仿佛高天之上的神祇,施舍一般道,“他们本就是犯了罪的囚徒,能得此网开一面的机会已是天赐,难道还想对谁求全责备吗?再者,若是不能谨慎行事,一旦被赦免的犯人再作奸犯科,甚至害人性命,谁能担起责任?是国子祭酒?还是太常少卿?”这话正中要害,令众人一时哑口无言。慷他人之慨容易,而一旦牵涉到自身,每一个都变得小心谨慎千百倍,不敢轻易接话。

莫离骚毫不手软,又一顶大帽扣下来:“先帝千秋时便由此规矩,如今依旧规而行,诸位觉得有何不妥?”既然有人张口闭口都是祖宗规矩,那不如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。

“就按着长公主的意思,往下安排吧。”各怀心思的死寂之中,本该不满的慕容宁慢条斯理道,“此事关乎陛下声望,不能有半点差池,谁要是出了纰漏,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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