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心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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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宁离】乘醉听箫鼓 第一百四十八章

冲动,易怒,易受挑拨。

乃一员虎将,需驯服之后方可驱策。

看着眼前眼带蔑视的怒容,先帝亲笔书写的判词蓦然浮现在慕容宁脑海中,一笔一划历历在目。荆玉的反应全在预料之中,甚至连脱口而出的话语都同预想中的相差无几。慕容宁要遣人前往迟珀是真,意图借荆玉之能训练迟珀兵士是真,要用他,却从未想过令此人如臂指使,更没打算教他重上沙场。

被处置前或许还能有些用途的闲人,这便是慕容宁给荆玉的断言。

年轻的摄政王心中平静无波,面上却显出几分不悦来,神色一凛,沉声喝止道:“荆将军,慎言!”被斥责的老将军怒意更甚,可还未来得及发作,又听慕容宁字字尖锐地质问:“迟珀是大旸从属,更是共抗戎狄的同盟,荆将军的轻视若是传到迟珀王耳中,伤人寒心,便是与通敌叛国何异?”

荆玉为人鲁莽,但非是愚笨不堪,更在行伍多年,对“通敌叛国”四字最是敏感,被慕容宁一点便察觉到方才确实失言,只是有气在心也低不下头,梗着脖子回道:“殿下不必血口喷人,标下绝无此意!”

“若真无此意,何必抢在本王开口前,不问缘由便扣上子虚乌有的罪名?”荆玉脾气暴烈,慕容宁也顺势摆出一副阴鸷模样,背脊往后微仰,单指叩着扶手,面色沉沉,语气不善,“荆将军对前往西南边境如此不满,想来是在万曦颐养多年,已不堪忍受边疆艰苦。你也曾为大旸出生入死,立下不少战功,如今年事已高,不愿离京情有可原。本王非是不知变通之辈,况且边关之事紧要,派一个心有怨气的人前往,埋下祸患反而得不偿失。但是,本王绝不姑息破坏两国同盟的举动。”

慕容宁这话说得过分,简直是句句诛心,还有些不分青红皂白,荆玉不满于被看轻,可方才失言一事还未揭过,说话也气短几分,“标下曾在西北征战十余年,交手过的戎狄不计其数,便是现在也能枕戈待旦!男儿一日戎装在身,便不会忘记守疆卫土的职责,贪恋荣华富贵、通敌叛国更无从说起!”说到后来,又被旧日情景激起了万丈豪情,不仅透出三分委屈,简直是字字落地有声。居于上位的慕容宁闻声不语,只长久地打量他,透出与先帝不同的威慑力,直看得人心头发憷才缓缓道:“果真如此?”

“绝无虚言!”荆玉还未察觉,他的思绪已被慕容宁牵着走,一心只想为自己正名,还得满身清白,来时的愤怒不知不觉消失无踪。慕容宁将人盯着看了许久,半晌才微微颔首,好似勉强认可了荆玉的说辞,“本王自幼跟随皇兄学文习武,曾多次听闻荆将军辉煌战绩,皇兄也夸赞荆将军是他麾下最勇猛的战士,曾让戎狄苦不堪言。”

忽然从慕容宁口中听到赞许,荆玉有些惊讶地动了动唇角,到底还是让得意的情绪占了上风,很快别扭地谦虚道:“是,是先帝教导有方。”

“皇兄确实长于此道。”慕容宁应得含糊,实则与荆玉所想大有不同,但对方也不知内情,只顾着微微颔首附和,又被不着痕迹地送了顶高帽,“荆将军在边关多年,对局势的分析不逊于人,应当看得出迟珀面临的危机。”

荆玉点头道:“迟珀……迟珀人丁不丰,国力略有不足,受戎狄侵扰之后,如今内外难两全。”他被慕容宁先前的厉声喝阻吓到,暂且对“祸从口出”四字怀有几分敬畏,开口前便费心斟酌了一番,唯恐再有失言,又被冠上冒犯盟友的罪名。

“本王果然没看走眼。”慕容宁直起腰背,目露赞许与期待,“前回戎狄来犯,荆将军曾对先帝表态,愿率兵上阵杀敌,这份纵横沙场的豪气如今仍在否?”

落在身上的目光好似有无法言说的力量,从慕容宁口中道出的期许更令人振奋不已,年近耳顺的大将军心神激荡,脱口而出道:“从未消减!”

“甚好!”慕容宁不禁合掌一叹,面上也带了几分笑,“戎狄侵扰过后,迟珀边关伤亡惨重。迟珀王有心增兵西南,欲从大旸请回一位熟知戎狄手段,又身经百战的将军前往迟珀,为其重振军容。几位大将军之中,本王唯独属意荆将军,也正是看重这份不老的雄心。”

慕容宁一抑一扬,再许以极高的期望,一顶顶高帽落下,三言两语便让荆玉转怒为喜,甚至为方才的莽撞自省起来,主动告罪道:“先前是标下偏颇了,未能理解殿下苦心。”

摄政王与荆大将军在礼宾院开心见诚时,长公主正请孟埠王子燕珩于明德殿一会。

因西南情况特殊,两国使团抵达之后,大旸的诸多安排都在有意为迟珀行便利,孟埠对内情略有耳闻,在燕珩的约束之下也十分识趣,没有任何催促的举动,只安心住在庆王府,等待长公主殿下拨冗召见。与不能久留的迟珀王大有不同,孟埠王子已做好了长居万曦的准备,便是通商之事谈妥,他也想在此地再停留一年半载,为自己争取足够的筹码。盖因孟埠王年事渐高,燕珩与几位兄弟都在为争夺储位努力,若是能得到大旸的支持,他便能立于不败之地。

不过,即便是莫离骚无力分心之时,大旸也并未冷落孟埠。恰逢年幼的新帝正热衷于孟埠风情,每日都要将孟埠王子召入宫中陪伴,而燕珩待慕容胜雪亦十分殷勤,二人相处时总是极力调用毕生所学,力求能让这位大旸新主开怀。此举确实卓有成效,仅仅四五日的时间,燕珩就得了新帝主动赏下的金银书册十余箱,甚至差些就被带去武德堂一同玩耍,不过被长公主殿下制止了。

孟埠使团抵达万曦的第十日,大旸与迟珀的通商书契商定完毕,莫离骚总算能腾出些闲暇召见孟埠王子及其副使。有迟珀先例在前,两国通商之事该如何推行,云州市舶司也算心中有数,自信与孟埠的合作可以避免许多弯路。不过,孟埠与迟珀毕竟风俗不同,货品与需求亦相差许多,先期的磋商必不可少。便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,两方人马在明德殿开始了第一次的会谈。新帝听闻之后对此颇有兴趣,长公主便带着他一同在旁观摩,就当做是今日的授业。

礼宾院中,经过慕容宁的一番开解,荆玉对前往迟珀的差事不再排斥,而后二人便推心置腹地细谈许久,说定了为迟珀练兵的目的与要求。今日所得超出预期,慕容宁自然不会轻易放荆玉离开,再给有心人挑拨离间的机会,便留着荆大将军在礼宾院用了午膳,同时将迟珀王请来,让双方当面一会。

大旸的权力斗争即便不是绝对的隐秘,迟珀王这等外人也是打探不到的,丛琚入长兴宫时只怀着满心强军卫国的单纯期望。慕容宁昨日透了口风,他来前也略微打听过,知晓那位镇军大将军早年随成武帝征战西北,与戎狄交手次数极多,若非脾性太过暴烈,后又在对敌时负了伤,现在也该是戍边军中一员猛将。而除大将军之外,摄政王还会另外派一队人马同行,每一位都是在西北经过千锤百炼的戍边军,虽因伤残不能再上战场,但对抗戎狄的经验极其丰富,训练兵士绰绰有余。

三人一见面,丛琚先对慕容宁一礼,随即又客客气气地朝着荆玉一揖,正如他前一日承诺的,以国士之礼相待。荆大将军玉本就被摄政王说得意动,此刻再见迟珀王的殷勤模样,心中哪里还能寻到不快的踪迹,甚至是迫不及待想要赶往迟珀边境,重温边塞驰骋的畅快。至于暗中是否有对搬弄是非之徒产生怨怼,那便只有他自己知晓了。

今日一晤,诸人各有所得,三者都分外满意,丛琚与荆玉从午膳后直谈到将近日暮,慕容宁也不惜拨冗陪同,最终可谓是宾主尽欢。

日暮时分,年轻的摄政王面带浅笑,看着迟珀王与荆大将军一同离开礼宾院,心里的盘算不仅没有停滞,算珠的声响反而愈发清晰。先帝是顾念旧情的人,即便早就察觉到几位旧部另有图谋,也仍对他们留了手,慕容宁自觉没有那样的心胸,更没有那份数十年的同袍之情牵绊,在几人愈发蠢蠢欲动的当下,已不打算继续姑息。他不再等待敌人露出马脚,而是主动出手,引蛇出洞,分而化之。

作为最易被掌控的那一个,荆玉是第一个,也是最幸运的一个,至于他得了唯一的机会后,最终结果是福是祸,就要看自身造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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